结果就见一队小太监抬着二三十个食盒进来。她也吓了一跳。
再打开一一细看,各色糕饼无不精致新鲜,一时倒说不出话来。
两位女官也凑过来看热闹,便都笑道:“这可真是把整个典膳局的饼糕都搬来了。”
常夏忙道:“哪里的话?这些个东西,每一样,都是殿下亲点的。昨儿典膳局特特忙了一宿,全是新鲜现做得的。”
盈儿听了,有些尴尬。她自来不是个作威作福的性子,不过是随口一提,并没有要这样大动干戈的意思。
果然,那两位女官的脸色便都不太好看。待常夏走了,便道:“于上位者更当谨慎行事。想来今日之事,非姑娘本意,可……殿下宠爱姑娘之心,还当节制,以免叫有心人无端做出文章来。”
盈儿知道这是好话,只得虚心接受。只是有些不解。杨陌自来小心谨慎,上一世做太子时就十分严于律已,当上皇帝,更是天天说要给天下人表率,虽然宠她,也不会做这种容易叫人诟病奢靡的事情。怎么这一世,性情倒变了这许多?颇有几分要做昏君的样子。倒叫她好端端地有些担心起来。
等一节课了,她便告了会儿假,跟筐儿筥儿两个分配送来的东西。
一时人人都有了,包括大小崔氏,筐儿便道:“上次姑娘答应夫人说要给她金乳酥的,这回给得多,要不要就把这事儿了了?”
盈儿想了想,便点了头。
沙夫人这几日自然是没一天能睡得好的。脸上痛,心上更痛。
身边除了金璃,也有几个丫头婆子,但也无人劝解。
她郁闷郁结于心,之前的病又没好全,竟是真病了。
叶菡得了消息,替她请医延自不在话下。
乔简乔檄还有卢双燕也都来看她。
盈儿没来,叶菡说是宫里来了人,忙着学规矩。
乔执也没来,说是天天在外头跟多年不见的朋友喝酒宴请。
她便知道,盈儿这死丫头不原谅她,哪怕她是死了,那死老头子也不会来看她一眼。又听说,如今铁衣堂的事,都是大崔氏作主。她心里着急,有心想跟盈儿认个错,可是又实在拉不下脸面。
这天刚吃完药,就见金璃欢天喜地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巧的摄丝盒子。
还未进近,她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这味道她以前闻过,不禁眼睛一亮:“可是金乳酥?”
金璃笑着坐到床边,打开盒子给她看:“可不是,说是今儿一早,殿下把整个东宫的点心都搬了来。”
沙夫人吸着鼻子闻了闻,就要坐起来。
旁边小丫头忙给她身后塞了几个引枕。
“那还送了些什么别的?”
金璃叹了一口气:“夫人,您就想开些吧。自己的姑娘,有什么拉不下脸来的,就叫了来,好好说说话儿。老爷瞧了也喜欢,大爷二爷还有奶奶们也乐意,以后,您想吃多少宫里的点心吃不着。”
沙夫人一边迫不及待地已经把金乳酥送到嘴里,一边含混道:“我是为了口点心么?说来真正的心病,还是那大崔氏。你去跟她说,就说,以前都是我错了。等我病好了,就来向她陪罪。”
金璃:……。
当晚待盈儿下了课,金璃便来了白草院。
因有宫里的女官在,筐儿自然也不好将她拦在院外,便请了进来。
金璃上前就给盈儿磕了个头,又送上一个匣子。
盈儿不解,打开一看,倒是愣了一愣,里面是一朵珠花。珠子都发了黄,金子也都发了黑,式样瞧着也有二三十年了。
“夫人说谢谢姑娘送的点心。若是她不病着,便亲自来向姑娘陪罪,以前都是想得左了,还望姑娘瞧着她是亲生母亲的情分上,原谅她过去的种种不是。”
盈儿听了心里倒有些感叹。能派个丫头来认错,看得出沙夫人是准备真低头了。说来还是要感谢杨陌周全,搬回了她爹爹这尊大神,才有如今这光景。
再看那朵花儿,只觉得有些眼熟。
“这花儿是老爷当年给夫人的聘礼,夫人出嫁时便戴着它。夫人本想姑娘出嫁时再给姑娘,可如今姑娘嫁入了东宫,想来这花儿上不了头,便只能先给了姑娘作个念想。”
盈儿心里微微一动。她想起来自己为什么瞧着这花儿眼熟了。
上一世,沙夫人最后把这花儿给了柯碧丝。柯碧丝戴着进过宫,说自己跟她姐妹一般,沙夫人才会把这般重要的东西给了她,望她看在这个情分上帮她一个忙,替她给沙家要个茶引子,还说愿意把这珠花再转赠给她。
她当时听了生气还来不及,哪里还愿意帮她。
为此还特意生气地跟杨陌说,这茶引子,谁都可以给,偏不能给了沙家人。
她捏着那珠花,手不免微微有些颤抖。
若是柯碧丝不死,不知道这东西最后会落到谁手上。
原谅?这一生,她大概都不会真正的原谅她。
将那珠花收好,她笑了笑,:“回去跟太太说罢,不管她认不认错,我也不会去管大崔氏的事,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也不知道这话最后金璃有没有如实转达,过了七八日,沙夫人还是又亲自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争取换地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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