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让我仔细想想。”虞晓重新为虞离倒茶,“先坐吧。”
虞离脸色微变,接过虞晓递过来的茶,轻启薄唇抿了口,“七哥,你到底在忌惮些什么?”
“如果知道你这般畏手畏脚,我不会来找你。”
虞晓抬起眸子,眼前的这张陌生的人皮面具让虞晓厌恶,只有凝着那双明亮的眸子才让自己确信这就是虞离,自己直宠爱的弟弟,“你是找不到其他人来帮你……”
“虞晓!”虞离的怒火被瞬间点燃,双拳愤愤地砸在木案上,“你怕,不代表我会怕!”
“虞离,我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你恨!你要报复!”虞晓为难地开口,“可是自虞溪登基以来接连亲征,二月出征苏察部、七月击败鲁台部叛贼、十月率五十万大军攻克猛牞部……民间已然将他奉为不败战神。”
“如今想要动虞溪已是难如登天,他与温馫的手段强硬,哪怕是有权有势的藩王也只能屈服。”
“你我二人能对抗他数十万兵马吗?虞离,哪怕你混入宫中又能如何?”
“你也要学温馫卧薪尝胆?虞离,你忍得了吗?”
虞晓自知命不久矣,怎么舍得让虞离只身涉险?
他耐心地劝解道:“倒不如躲在他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虞离你是虞溪的心头大患,你爱玩就去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你想他不安稳,就时不时掀些风浪让他知道还有你这么个威胁?这样不好吗?”
“让温馫知道你还活着,让他永远也找不到你,不好吗?”
“不好!”虞离冷笑,“我要还回去,他们是如何对我的,我就要如何还回去!”
“七哥,当初让我养精蓄锐的人是你,如今让我苟活于世的又是你?你们这些文人是不是都是这般见风使舵?”
“虞离!”虞晓打断道:“难道让我看着你去送死吗!”
“我必须进宫,回去!那才是我的家!我的根!”虞离愤而起身,却敏锐地察觉到密室外传来行急促的脚步声,“是谁?”
虞晓拉住虞离的手臂,脸色沉,“是温馫的人。”
虞离戴着那张人皮面具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双星眸闪过阴狠的杀意不可置信地反握住虞晓的手腕,“你什么意思?”
“呃——”虞晓吃痛地闷哼,瞪大眼睛惊讶地瞅着他,“放心,我不会让他的人发现你,你昨日杀了他的探子,没有人向他汇报我的消息,自然会派人来排查,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虞离跟着虞晓走到密室前,石门打开露出道缝隙,虞离瞥见穿着宦官服饰的行人,手掌紧紧地攥住刀柄,骨节青白,直到石门在他的面前再次合上,虞离不甘地拳砸在石墙。
他的眸中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地念着那两个字,“温馫……”
个时辰后,虞晓走回来嘴里念叨着,“温馫的人实在不好对付。”
“哥,你不会把我供出去了吧?”虞离单脚蹬在罗汉塌上,副纨绔子弟的架势。
虞晓欲言又止,沉吟片刻后淡淡地开口:“再等二个时辰后你再回去,免得被温馫的探子发现起疑,明日子时你在城门口等我,信不信由你。”
“信,我不信谁也得信你啊,我的好哥哥。”
虞离站起身,脸邪肆地笑着,手中把玩着长剑,“如今我还差颗心脏,现在又不能出去,七哥,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虞晓极不喜欢虞离现在这幅做派,从前他虽爱玩,但绝不会这般轻浮,虞晓已经分不清是后来的事改变了虞离,还是这本就是他的天性,只是从前有温馫抑制着他。
“如果你需要,就用我的吧。”
虞离大笑,“哈哈,哥哥,你还真是大度啊。”
他发狠地开口:“不过轮不到你,有个人夺走了我的心,我当然要把他的夺过来。”
虞晓瞧着虞离阴晴不定的神色,瞬间明白他话中所指的人是谁,想起昨日夜里家仆的惨状,虞晓以拳抵唇本能地作呕,“嗯……”
虞离啧了啧舌,“真弱啊,哥哥,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的毒我会帮你解。”
“不必。”虞晓下意识地拒绝道,如若也是像虞离这样解毒,又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虞晓瞥见虞离迷茫的神色,又不忍地补充,“只要你好好的。”
“随便吧。”虞离抿着虞晓的茶,“这样好的茶,他倒是没亏着你。”
“是,他谁都不亏着。”
虞晓凝着虞离淡淡地说。
虞离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字顿地重复,“谁都不亏着?”
“哥哥,你不能对待任何人都是这幅通达和谦逊的做派!”
“他夺走王位,害得你我流离失所,生死不由己,这叫不亏着?”
虞晓淡然许多,“虞离,群雄纷争,要怪只能怪我们不如人。”
“那是你,我还没服输呢!”
虞离讽刺地笑,温馫亏欠我的太多了,我要件件变本加厉地要回来。
个时辰后,虞离估摸着温馫的人已经走了,古灵精怪地说:“哥哥,我会在夜里来找你哦。”
虞晓无可奈何,只想着孩子真的长大了。
三更天,两人坐上马车,虞离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道路越走越宽,虞晓谨慎地嘱咐他:“尚膳监的总管太监郑秀我对他有救命之恩,即便他不敢违抗温馫,但是也不会把你供出去,他的徒弟今晚出宫,你就伪装成他的身份跟着郑秀混进去。”
“守卫不敢为难郑秀,你换上这身衣服。”
虞离脸疑惑地接过虞晓递过来的包裹,打开看是身太监的衣物,“这是什么鬼东西!我不穿!”
虞离嫌弃地丢到旁边,恶狠狠地瞪着虞晓,“要我穿太监的服饰,亏你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