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徐谦也匆匆赶到,听完吴思凯的汇报,果断地说:“林局长,你立即带人去珍贝乡,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立即驱散闹事群众,如有必要,可以抓捕几个现场闹腾得最凶的刁民,妈地,没王法了还,攻击政府机关就是大罪一条。”
吴思凯忙劝说道:“徐书记,我看暂时以稳定群众情绪为主,民警开下去只是维持秩序,想来农民们也是一时意气,不能再把事情搞复杂了,真有隐藏在农民群众里的坏分子,可以以后再追究。”转脸对抓农业的副县长谭朝阳说:“老谭,你也一同去,主要是做解释工作,不能激化矛盾啊。”
徐谦哼了声,挥手示意谭朝阳林敢等人行动,等警车一辆一辆呼啸而走,吴思凯心里才稍微踏实一点。
徐谦忽然说:“吴县长,县里发生这么严重的事件,第一时间通知市里开会的曲书记杨县长了吗?”
吴思凯说:“徐书记,我光顾了想法子平息事件,还没来得及给曲书记杨县长汇报,何况这是治安群体事件,我觉得还是徐书记汇报比较好。”
徐谦转了转眼珠子说:“如今曲书记杨县长都在市里开重要会议,即便要汇报,也得等上午休会,领导中午回宾馆休息再汇报吧,如果事情能很快平息,林局长在下面控制得力,也就不急着汇报了,免得曲书记杨县长在市里开会都不安心。”起身走了几步,唉了声说:“前段时间全县治安工作不是已经下大力整顿了吗,思凯同志,其实现在的农民还算好管理的,你想想,以前两三年,何时出现过农民聚众闹事冲击乡级政权的恶性事件?我看是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呢呐!”
吴思凯陪笑着,斟酌地说:“徐书记,其实这次事件的缘由,很大程度是我们政府的党员干部工作不得力造成的,农民们意气用事固然不对,真要反省,还得乡镇干部们先好好反省反省,杨县长提出政府机关部门的党员干部要端正工作态度,要时刻牢记为人民服务宗旨,我看很及时很必要,如果此次珍贝乡的曹副乡长按章办事,笑脸办公,也许就不会出事了。”
徐谦哼了声说:“思凯同志,你倒是很维护那些闹事的农民嘛。我就奇怪了啊,明明杨县长制定的减负政策是关心农民的,反倒搞得农民冲击乡政府,你说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对付泥腿子,就不能有好脸色。你莫用这样地眼神看我。我在县委常委会上就提过,我自己就是从基层一步一步搞上来的.
吴思凯最反感徐谦座山雕般的霸道,人民赋予的权力不是让你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也就借着吸烟沉默起来,踱到窗口远眺,揪心着珍贝乡地情况。
蔡伏生悄悄推门进来。说:“徐书记吴常务,县委胡书记知道情况后。指示说他暂时赶不来,请徐书记吴常务先处理,纪委李书记去了西平,还没联系上。我按照徐书记的指示给县广播局电视台去了电话,要严格控制消息外传。县委大院也宣布了纪律。还有,我与在市委招待所休息地曲书记的司机联系上了,中午饭后曲书记杨县长都会在招待所休息一小时时间。莫约下午一点半就可以与曲书记杨县长通话了。”
徐谦嗯了声。对吴思凯说:“就看林敢行动如何了,最好能平息下来,如果中午还理不清楚,我们都要挨批!”又是长时间沉默,蔡伏生觉得压抑得很,悄悄溜了楼道口附近的梅副局长办公室,梅副随同林局一起去了珍贝乡,他就在这办公室里四下联络。进去坐了会,还是不由自主给政府办李雪峰去了个电话:“老李,是我,机关情况怎么样?”“老蔡啊,不太妙,我估计县里行局单位怕全知道了,我就接了几个电话,闪烁其词含含糊糊其实都在打听这事呢。幸灾乐祸的多,都晓得杨县长要树威,珍贝乡正好撞到了枪口上。李复生倒霉,估计党委书记没戏了。该得曲书记提他的人。”蔡伏生唉了声说:“老李,你说他们咋这么倒霉呢。”
曲常林杨陆顺吃了中午饭刚回到招待所,只见张初民就守在招待所门口,见到书记县长,忙凑过去,紧跟在后面。曲常林了解自己的办公室主任,本来还与杨陆顺有说有笑,也不问缘由,只是说:“陆顺,到我房间坐坐,张大主任肯定有事汇报。”
杨陆顺看了张初民一眼,看他脸色跟平常没啥区别,就跟着进了曲常林房间,进门后张初民一边张罗给书记县长倒茶,一边简明快捷地把县里发生地情况做了汇报,听得曲常林杨陆顺齐齐脸色一变,曲常林说:“初民,给我拨徐谦的电话,我要听听他怎么说。”
张初民连忙拨电话,曲常林没接话筒,张初民就按下了免提:“喂,我是张初民,请徐谦书记听电话”
听到徐谦喂了一声,曲常林扒拉开张初民,拿起座机凑近点说:“徐谦,情况怎么样?我和陆顺县长都在听你说话。”
徐谦也没客套说:“基本情况我都通知老张了,根据谭朝阳林敢汇报,事情已经平息,公安局地警车一到珍贝乡政府,围观的群众就基本散去,只有死者村里的农民坚持不散,经过谭朝阳副县长林敢局长耐心地做解释工作,村民们情绪已经稳定,都知道冲击政府办公楼是错误的,很快就把死者遗体运回村里了,目前珍贝乡一切情况正常,街道上有公安局的干警执勤维持秩序,经过突击问话,已经基本搞清楚,死者并非被珍贝乡干部逼迫而死,而是失足落井溺毙,是林敢局长亲自去做地问讯,确保了供词的有效。基本就这样了,曲书记有什么指示?”
曲常林看了杨陆顺一眼,说:“我说两点,一是让村委会操办死者追悼会,要隆重点;第二,珍贝乡党委书记乡长要做出深刻检查,涉事干部一律停职反省。我和陆顺县长还有两天会议,估计请假困难,徐谦,你要同老胡政府的思凯一起,妥善解决,不能有尾巴,知道吗。我就挂电话了啊。”
杨陆顺说:“曲书记,晚上我回县里一趟吧,不管是逼迫致死还是失足溺死,农民们能借此闹事,说明珍贝乡政府地所作所为已经触怒了最老实巴交的农民,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用最极端的手段。”
曲常林叹息道:“你回去再摸摸情况也好,这么大的事,也得向市委市政府汇报的,实事求是吧。”
下午的会议结束,杨陆顺给负责会务的副秘书长杨宜请假:“秘书长,晚上我有急事回县里一趟,连夜赶回来,不耽误明天会议,只是晚上的分组讨论就不能参加了,还请秘书长准假。”
杨宜自然知道杨陆顺何事着急,宽慰道:“陆顺,有事只管去办。”见办公室无外人,压低声音说:“陆顺,我也知道开县出了什么事,上午发生的,下午就在市府里传得邪乎,得妥善处理啊。”用手指了指上面,那意思很清楚,市府头头们也是知道的。
杨陆顺叹了口气说:“秘书长,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看怎么善后,我回去了解情况,会书面报告的,至于上面如何处置,我也无话可说,是我工作失职造成的。”
杨宜呵呵一笑,说:“没你说得那么严重,莫看传得邪乎,我琢磨着市领导也不会听风就是雨,工作中难免有问题出现,解决好就好,总不会不问青红皂白的。不过陆顺,要提醒你注意的就是开县干部的问题,哪有出了事就直接往市里捅地呢?别的不说,你回去要着重说说。还有组织纪律吗!”
杨陆顺点点头说:“秘书长,那我走了。”与杨宜握手告辞,回到市委招待所,前面坪里停着二号车,看来小周已经到了。进得曲常林房间。里面不仅有曲常林张初民,徐大陵也在。
曲常林见杨陆顺来了。微笑着说:“杨县长,徐大陵同志已经把事情经过详细汇报我听了,没传得那么邪乎,本来我也想一起回去的,我看你去就行了,连夜跑来回。我怕吃不消啊。我已经给老胡去了电话,让他代表我在会上讲讲。至于珍贝乡的书记乡长,我认为他们责任严重,看是不是停职反省啊。”
杨陆顺忙说:“曲书记,这样处理怕不合适吧,事件责任人可以停职撤职。珍贝乡的书记乡长顶多也就是管理疏忽,附带领导责任,我们县委县政府把工作布置下去。基本也就是依靠下面同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去完成,事件虽然影响大,也只是工作方式不对头,纠正纠正就可以了”
曲常林抬手打断了杨陆顺地话,脸上还是微笑着:“哦,既然杨县长认为不需要大动干戈,我也就不坚持了,其实我也是替你着想,怕你处理严重了,下面人对你意见更大,算李复生运气好,有杨县长出言求情,陆顺,走走,赶紧吃晚饭去,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去吧。”
杨陆顺哪有心情吃饭,听了曲常林阴阳怪气地说什么下面人对你意见更大,心里就堵得慌,好像县里出的事都是他搞出来地,一句话就暴露了曲常林隔岸观火的官僚心理,勉强笑着说:“我不饿,还是回县里吃饭,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看着杨陆顺徐大陵出去,张初民看了看神情怡然喝茶的曲常林,说:“曲书记,我估计这么闹一出,杨县长会不会就此偃旗息鼓呢?”
曲常林说:“初民,你也太小看杨县长的韧劲了,要搞政绩的人,哪会在乎死个把人呢,何况还只是失足落井意外事故,你看吧,杨陆顺是不会就此罢手的。不然他急吼吼地搞什么开源呢,不照样怕完不成计划任务挨批啊。”旋尔轻叹一声道:“只是没想到杨陆顺并不是外表那样地嫉恶如仇,本想借机解决李复生”
张初民说:“曲书记,您也太惯杨陆顺了,他说撤就撤,他说保就保啊!干部任免原则是县委说了算!”
曲常林说:“你当杨陆顺真是愣青头?他难道不清楚他那几板斧是得罪人的?!他甘冒如此风险,无非是做给上面看地,别把一个混迹官场十几年的人还想象得那么清高好不好,大学生怎么了,也跟我们一样是要吃饭要睡觉的人!”
张初民嘿嘿一笑说:“还是曲书记高瞻远瞩,把杨县长看透了。原来我也奇怪,经您一点拨才豁然开朗,原来杨陆顺是个这样的人。”
曲常林看了张初民一眼,又是在解释又象自言自语:“这样的人偏生被领导看好。”
杨陆顺和徐大陵上了车说:“基政,回县里吧,车稍微快点点。”
徐大陵说:“杨县长,时间还来得及,蔡主任请示胡书记后,定在晚上八点在政府三楼大会议室开会,我看到县里,还是先扒口饭吧?”
杨陆顺说:“大陵,我真吃不下,一再强调党员干部地工作作风,一再强调政府工作人员对农民群众的态度,苦口婆心要求党员干部端正心态,要缓解干群关系,要服务农民。还是出了这样的事件,归根结底,为人民服务地传统给抛掉了。”
徐大陵斟酌着说:“杨县长,其实下面的同志也为难,县里任务逼得紧,不采取点手段也不行,我在乡镇几年,大部分农民群众还是维护政府的,总避免不了有些刺头.
杨陆顺怒道:“徐助理,那死去的老人是刺头?亏你说得出口!为什么乡镇积压欠款那么多,下面的人也是欺软怕硬,也是不敢跟歪风邪气做斗争,我也在乡镇搞过,我知道下面的人心里的弯弯道道!”
徐大陵很委屈,本来杨县长调车,他不跟着来没啥,之所以跟车来。也是想把心里话跟杨县长说说,免得处分严厉了更加寒了下面人的心,没想到杨县长没提出撤珍贝乡书记乡长的职,倒是曲书记先提,反而是杨县长出言求情。他就觉得自己不该轻率跑这一趟,听杨县长训斥。也软中带硬回击道:“杨县长,是我用词不当,我也很同情汪老人家地不幸遭遇,也不齿下面干部们阳奉阴违的做派。关心农民也是我们党员干部的责任,但事情都得一分为二,这次珍贝乡出了事活该倒霉。要没出这事,曹建修顺利完成征收任务。怕得到的将是县委政府的表扬,他灵活地工作方法将被更多人活学活用!”
杨陆顺也噎住了,借着即将暗下去的天色看到徐大陵不亢不卑地神情,那清澈地眼神如同一根锐利无比的尖针,刺破了他色厉内荏的外壳。让他满肚皮的愤懑逐渐平息,半晌才说:“大陵,感谢你的直言啊。珍贝乡的事件是偶然中地必然,一白不能压三丑,早出事比晚出事好,也更坚定了我加强作风建设的决心,事情确实得一分为二去看待,如果下面地同志自身端正,岂会怕少数的刺头呢,农民有了困难,乡镇干部不去热心帮助,冷漠待之,乡里有工作如何能得到农民群众的积极支持响应?唉,如今基层的党员干部太功利,要不是涉及到个人利益,他们也不得如此卖力了。大陵,你在下面搞监督,没了好酒好肉,也怕多少有点意见吧。”
徐大陵还的佩服杨县长善于纳谏地气度,真不容易,一个年纪比所有乡镇书记乡长都年轻的县长,最怕的就是没威信,怕说出地话被人反对,为什么很多年轻领导给人嚣张跋扈地形象?大多都是为了树立威信而为之,却不知威信这玩意不是摆架子拿官腔甚至用职位欺压就能得到的,是要人心悦诚服的,他心态一变,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就转变:“杨县长,没意见那是假话,平常我去各乡镇,那些书记乡长都拿我当朋友招待,如今身份不同了,多了几分应酬少了几分友情啊。我不是因为没好酒好菜有意见,是对那些不把我再当朋友的书记乡长有意见,狠刹吃喝风,其实乡镇书记乡长多少还长吁了口气,真正有意见的,就是那些党委们,他们不愁乡财政是不是困难,干部职工工资能不能到位,这些都是书记乡长操心头疼的事,他们可以开心地吃喝玩乐,甚至在觥筹交错中还能引起县委领导注意重用。倒是书记乡长们跟我交心,内心还是支持禁止公款吃喝的,尤县长放开了风气,书记乡长们迎来送往一年要吃喝掉几十万,钱从何来?县财政工资都不能到位,只好到处借债,哪个乡镇不欠街道饭店几千上万甚至几万餐费呢?也是无奈之举。”
杨陆顺笑了笑说:“吃惯的嘴、跑惯的腿,肯定还有段适应过程,至少映山宾馆就少见了乡镇干部们的身影。”
徐大陵说:“是啊,段伟也没从前笑得那么娇媚喽!”
很少说话的小周插言道:“杨县长、徐县长,我的车一到映山宾馆,朱贵贵就要栏下来问我,怎么杨县长不来宾馆小餐厅吃饭了,是不是饭菜不合杨县长胃口啊?我都有点招架不过来了。”
话题一转移,车内气氛也轻松起来,远远望见进开县县城的水泥路,杨陆顺说:“大陵,快七点了,就去你家随便吃个便饭,有啥吃啥。基政家有老人不怎么方便打扰,”徐大陵说:“行,这段时间我天天回家吃晚饭,我堂客习惯把冰箱塞满菜了。”他没说实话,家里冰箱准备的熟食,大多是为上门聚会的书记乡长们准备的,如今不许公款吃喝,他们这些人也都少去外面饭店喝酒宵夜,一般都在家里闹,也怕当出头鸟打。
从徐大陵家吃饭出来已经天黑如墨,驱车到了县委大院,远远就看见三楼会议室***通明,杨陆顺下车就遇到几个结伴而来的乡镇行局头头们,个个见了杨陆顺都不敢嬉皮笑脸,很规矩地打了招呼就上楼,杨陆顺去了办公室,蔡伏生也立即跟随而来,汇报说:“杨县长,根据你和曲书记的电话指示,我去县委联络了胡书记。在家的行局局长乡镇书记乡长都通知到会了,现在七点四十分,应该差不多全都到齐,我让李雪峰在点名,是不是请胡书记过来了啊?”
杨陆顺说:“胡书记在家还是在办公室?”
蔡伏生说:“在办公室的。”
杨陆顺说:“那请他先到我办公室坐坐吧。”
一会儿胡志清进了办公室。县委书记不在家,他就可以代行处理县委日常工作。虽说排位第三,但只对县委书记负责,如果不是曲常林交待,胡志清轻易是不得到政府这边串门地。当然他与杨陆顺目前关系还不错,没利益冲突,也就不矫情地到县长办公室做次客。落座胡志清简单客套地问了问市里会议的情况。就说:“杨县长,这次乡镇党委书记和行
乡长们一起到政府楼开会。很难得啊,曲书记的意容一样,就搅和在一起开算了,你负责主要讲话,我配合补充就行。”
杨陆顺问:“胡书记。珍贝乡的曹建修县委怎么处理的?”
胡志清说:“暂时停职反省,等你们书记县长回来后再研究最后处分。曹建修要求在会议上当众做检讨,我没同意。倒是珍贝乡地党委书记乡长请求在会议上做检查,我同意了。搞出这么大的事件,我看一个检查不能算了,得研究党内处分!杨县长地意见呢?”
杨陆顺说:“既然曲书记要日后研究,我也同意曲书记的意见,今天开会主要讲讲缓解干群关系的问题,就事论事。”
胡志清说:“杨县长,关起门批评自己的干部,我没意见,但不能纵容类似的事件,群体事件一直是上面看重的,绝对不能手软,要是其他乡镇地农民效仿,我看我们开县就别搞工作了,成天就是派公安这里解围、哪里维持的,徐谦书记跟我谈几个,判几个,本来是失足落井却诬陷是我们政府干部逼迫致死,不知道真实情况的,还以为我们开县不是共产党的天!”
杨陆顺问:“胡书记,公安局抓了几个人?”
胡志清说:“抓了三个,控制了六、七个吧,可惜的是没找到打伤珍贝乡李书记的凶手,虽然伤势轻微,但行为极其恶劣,堂堂乡党委书记都敢拿砖头砸,真是无法无天了。要是抓到了,一定重判!”见杨陆顺脸色不好,忙说:“杨县长,这些都是在家县委常委们紧急开会决定地,你们书记县长都不在家嘛。”
这时蔡伏生敲门进来说:“杨县长胡书记,开会时间到了,与会的除去出差的都到齐了,徐谦书记要稍晚点,他在医院吊水。”
杨陆顺说:“胡书记,那我们上去吧?”胡志清说:“好,蔡主任,你通知徐谦书记,身体不好就在家休息,杨县长,我们走吧。”
周基政把车停在花坛边,想眯个小觉,不知道会议什么时候散,得养好精神开夜车。没想刚把薄被盖好,车窗就被敲响,睁眼一看是秦志明,看来是没得睡了。开了车门,秦志明马上钻了进来,没开口就递了根烟过去。
周基政接过来就着秦志明地火点燃,疑惑地说:“志明,你胆子大了啊,燕子不是让你戒烟么?”
秦志明说:“心里烦,基政,杨县长把我丢给蔡主任,让我成天跟着蔡主任跑,究竟是为什么啊?你跟杨县长时间多,知道点不?”
周基政说:“志明,杨县长安排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心里莫非就真没底?”
秦志明说:“基政,你是我老兄,我就是没底才来讨教的啊。在开县除了你,我还能跟谁掏心窝子?”
周基政说:“志明,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家伙就这样,学着玩深沉。我司机大老粗,我替你说吧,你见杨县长把我们俩都安排好了,房子、堂客的工作都安排熨帖了,似乎不是杨县长以前的行事风格,一贯讲原则的,怎么就忽然替我们俩网开一面了呢?其实杨县长也是在破釜沉舟,你看在开县搞的全是得罪人的工作,按古代的讲法,杨县长在做孤臣呢。虽然杨县长没明说,我想你这个聪明人也看得出来,杨县长把你安排跟蔡伏生搞文字工作,专门写锦竹文章取悦县委县政府的头头们,无非就是不想影响你。我总担心出问题,这不担心啥就出啥。”
秦志明说:“基政,我心里也是这么琢磨的,当初我跟马跃主任一起搞材料,我就知道杨县长要面临什么困难,我也跟杨县长说了,既然一起到了开县,我就要跟杨县长共进退,可”
周基政无声一笑说:“志明老弟,你也想得太复杂了,我们跟杨县长是撇不清关系的,不过蔡主任还是蛮欣赏你的,我看得出来。至于杨县长,我们也不用太担心,怎么说呢,南平那么艰难都渡过了,还怕什么呢!”
秦志明张了张嘴,想反驳没出声,把眼光移到三楼***辉煌的会议室,眼里流露出深深地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