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的破灭一指，也持续作用在林初生的伟岸身躯上，使得裂痕如蛛网，飞速蔓延，片刻就已经蔓延了全身上下。
这就如同是一场拉锯战，看究竟是林初生的身躯先行破碎，还是数十万的妖天分身，先被抹除殆尽，从而陷入了一个短暂僵持的局面。
然而，林初生并不想僵持下去。
但见光源中的他，双眸凝视着前方的数十万妖天分身，又缓缓抬起了那只有着真实眼眸的手，却是将掌心对准了另一边的……启明之地。
随后，掌心之上的真实眼眸，倏然睁开。
神照天地，实则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神性光辉显照，意味着神明降临天地时的自然显圣。
再一个，则是来自神明的注视，以目光显照天地，也是威能最强的一部分。
一直以来，林初生尽管习得了神照天地，可他真正完整施展出此神通，只有一次。
那还是极为远古之前，在他还没有成为望天妖，与第五太然降下的分身一战之时。
正是在那一次，他中了第五太然的计，被星辰吃下，又在乌先生的点化下，终而成了望天妖。
从那以后，他就低下了头，也闭上了眼，再也无法将神照天地完整施展出来。
即便他可以睁开一双假眼，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根本无法将神照天地的威能完全发挥出来。
但此刻的他，时隔万古，终于在施展神照天地的时候，睁开了真实眼眸。
这无妄天留下的掌心眼眸，早已经成为了林初生的一部分，与他完全融为一体，代表了妖天之眼，亦是他的神明之眸。
在其睁开的一刹那，立时投射出了一道远比他周身散发的神光，都还要更为璀璨的神明目光。
可见在那眼眸的深处，还有着一盏又一盏归墟灯。
如同是在这一刻，林初生将所有的归墟灯火，都凝入了真实眼眸之中，再伴随着神照天地，一同化作眸光，投向了启明之地。
而在启明之地内，九大妖天分身本就为了不让林初生所散发的神性光辉，照耀到劫道深雾的极深处，故而抵抗十分艰难。
此刻，当林初生的掌心目光投射而来，更是让他们难以抵挡，苦苦咬牙，却还是支撑不住。
若只是他们自己，合力之下想要挡住林初生的这道目光不会太难，至少不会被重伤。
可为了守住整个启明之地，导致他们需要抵抗的范围更广，一时间根本无法承受，纷纷被镇压吐血。
终于，林初生真实之眼投射的目光，照耀到了启明之地的最深处，第一次看到了劫道深雾最中央的景象。
只是当他看到其内的一切时，也禁不住瞳孔骤缩，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在启明之地的最深处，他透过浓郁的劫道大雾，看到了一座浩大道坛。
那道坛，原本是为神灵启明的地方，唤作启明坛。
可听三荒龟所说，启明坛在神明纪元终结时，就已经破碎成了一片废墟。
然而，此刻林初生所见到的启明坛，竟然是完好的。
或许是妖天曾在漫长岁月中，将之逐渐修缮。
但让林初生惊讶的，并非是这个，也不是在那启明坛上看到了沉睡的妖天，或是某人的身影。
在那道坛之上，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有屹立的三十六根启明柱。
在那些启明柱上，原本应是神明留下的图腾，代表了三荒地这个神明族群中，三十六位强大的神明。
而真正让林初生震惊的是，此刻在那些启明柱上，留下的并非不同神明的图腾。
三十六根启明柱上，是同一个人的图腾。
而且，那图腾的模样，不是别人，赫然是他林初生！
林初生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可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何自己的身影，会化作图腾，烙印在那些启明柱上。
他的心中，在这一刻惊起了滚滚惊雷。
他想过启明之地中，被劫道大雾笼罩的所有可能性，无论其中是否有沉睡的妖天，或是对方以特殊的方式沉睡，实则根本没有妖天的身影。
乃至在里面的人，压根就不是妖天，而只是一个饵，一个诱导的引子。
诸如种种的可能性，林初生都设想过，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其中看到自己化作图腾的身影。
亦或者，是其中存在了某种禁制，任何看到启明坛的人，也可能是望天妖，都会化作图腾，烙印在启明柱上？
可即便如此，那沉睡的妖天，又在何处？
一时之间，林初生的内心思绪纷杂，疑虑万千，再度延伸出了万般的可能性。
而他真实之眼投射的目光，能破尽一切真实与虚妄，即便是如因果洞天那样的手段，也逃不过探查。
可他却没有在其中，看到妖天的身影。
在大战开始之前，他分明能感受到，在启明之地的深处，睁开了一双眼，投来了妖天的目光。
还是他同样利用真实之眼与归墟灯火，才抵抗住那目光的凝视。
可为何，现在他看到了启明之地的一切，却见不到妖天的人，只见到那三十六根启明柱上，成为了神明图腾的自己？
那么之前的那道目光，又是从何而来？
无论如何，林初生都想不通。
而为了看清启明之地的一切，神照天地之威，也已经被他耗尽，真实之眼投出的目光渐弱，周身绽放的神性光辉，同样在暗淡。
他身上的裂痕，也在以更加惊人的速度蔓延，眼看就要完全破碎开来。
远方的数十万妖天分身，还在齐齐发力，持续碾动着破灭一指。
启明之地，被重伤的九大妖天分身，或许是因为让林初生看到了不该看的，神色都冷了下来，也不再守着启明之地，同时朝着林初生冲了过去。
至此，已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