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宁虽然被夸了，但有种被冒犯到是怎么回事儿。</p>
路垚看着对面一脸懵的白幼宁，动了动鼻子，余光掠过门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报纸，“幼宁？问你件事情。”</p>
“啊？什么事儿？”</p>
“你说一个原来光明磊落、心思纯洁的人变得不择手段、肮脏龌龊……”路垚停顿了一下，又轻轻地问，“你还会喜欢他吗？”</p>
乔楚生正要进门，听到这儿停了脚步。</p>
白幼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女孩儿嘛，对感情的事向来有着不一般的直觉，这事儿肯定和她哥有关！认真地说，“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因为他的改变就放弃喜欢的，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一切阻碍都会被打败！”</p>
何况如果是路垚的话，即使他想捅乔楚生一刀，乔楚生都得笑着递刀，还得告诉路垚往哪捅死的快。</p>
点到为止，后面的白幼宁决定不说，怕路垚尾巴嘚瑟到天上。</p>
路垚咬着指腹，低头想了会儿，皱了皱眉，而后又舒展开，像是想开了什么，勾起唇角，“真是醍醐灌顶啊！不愧是伦敦日报的主笔，文化水平高了不少啊！”</p>
白幼宁心想这人还是很欠揍，得忍。</p>
路垚看向门外，喊了一嗓子，“老乔，站半天了，不累么，我都快饿死了。”说着耸了耸鼻子，“老早就闻到了，是城南巷口的那家生煎。”</p>
“就你鼻子灵。”乔楚生被人识破也没太震惊，因为他压根也没想藏。</p>
人有些时候会深陷迷雾看不清路的方向，不管怎么走都在原地，但会在刹那间有所顿悟，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p>
乔楚生看见路垚喝着咖啡，皱着眉头，“空腹喝咖啡伤胃，本来胃就不好。”说着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路垚。</p>
路垚接过，温热的水通过杯壁传到路垚的心里，虽然二人并未说透，但彼此都已心知肚明。</p>
白幼宁看着眼前冒着粉红泡泡的场景，明明她是大功臣，也不给她倒杯水，切，有路垚没妹妹，大口的吃着生煎以示不满。</p>
“白幼宁！你给我留点！”路垚急了，但白幼宁跟没听见一样，一口一个好不痛快，路垚暗骂“幼稚鬼”，也开始一顿塞。</p>
于是餐桌上就形成了两个人发着狠吃生煎，乔楚生看着宛如小学生掐架行为的两个人，生怕噎死一个，就在一旁劝着吃慢点，但没人听的荒唐场景。</p>
二人终于结束了战斗，路垚瘫在一旁，只感觉恶心，这生煎吃的，当年当参军长的时候也没这么急过，打了个饱嗝开口说，“老乔，这回我可是吃够了。”</p>
“哥，这生煎我再也不想吃了，嗝～”白幼宁又拿起水杯灌了一口水。</p>
乔楚生看着两人，冷哼着说，“这吃法，谁吃都得够。”说完就往外走。</p>
“老乔，干什么去？”路垚问他。</p>
乔楚生转身看着二人的模样，叹了口气，无奈的说，“给你们俩整点消食的东西去，等着。”</p>
看着乔楚生的背影，路垚目光逐渐加深，浓郁得粘稠，海浪在里面翻腾不息，深不可测。</p>
他是故意的，故意问白幼宁那个问题的。他就是这么劣根性的一个人。他早就发现乔楚生站在门外，他把自己剖开就想让乔楚生知道自己有多不堪，他想知道乔楚生的态度。</p>
卧室门并不隔音，何况他根本没关紧，就站在门边，所以昨晚乔楚生和白幼宁的谈话他听到了大半。</p>
他没有被揭开隐秘的愤怒，因为他本来就没想瞒着什么，他喜欢乔楚生，乔楚生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只不过喜欢的是那个干净的他。乔楚生并未与他相认，甚至装着与自己不认识，所以他需要确认，确认如果他知道自己与当初不同，是否还会喜欢自己，幸好……</p>
当然如果乔楚生不再喜欢他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会疯吗？会疯的。</p>
他的记忆力太好，每件与乔楚生相处的瞬间，都深深地刻在他脑海里，最后随着伤疤一同融进了骨子里。</p>
也许重生是有代价的，他有时会疼痛难忍，这种痛苦来自于灵魂深处，而他的灵魂只为一人而来，那人是他的药，只有吞下去才能止疼。</p>
路垚眼里的血色加重，他尊重乔楚生的意愿，于是他闭上双眼，“砰”一声，浓雾里突然射出一枚子弹，正中他的胸口，他咽下喉间涌上来的腥甜，脑海里只剩下一句。</p>
——我尊重你的意愿，但前提是只能爱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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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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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乔楚生拿回来的山楂丸，路垚跟他一起去了巡捕房。</p>
巡捕房办公室，乔楚生递给路垚法医新发现的线索，然后坐在路垚的身边，说，“报告上显示，她们俩的头发都是死前接上去的，为了遮住已经部分掉落的真发。”</p>
“如果身体不能动，而大脑清醒，大脑会故障，导致脱发，两个月后，大脑会，彻底失灵。所以杀人不是凶手的本意，只是不幸的副作用。”路垚放下手中的报告，摊开双手，“女性一般不能独立搬运尸体，但只要把她的膝盖弯起来，就能用杠杆原理抬起她。所以我猜嫌疑人也受到过类似的培训。”</p>
乔楚生问，“这有什么特别的吗”</p>
“没有，任何护理人员都能做，医生、护士、护工。”路垚回道。</p>
乔楚生又想起来刚才查到的死者生前的活动轨迹，“哦对了，死者都是购物狂，因为她们尺码小，很多衣服都需要改动。”</p>
“凶手应该是这样找到的受害者，她得到她们的尺寸。最新的两个受害者都是一周前被劫持，正是两位死者相继出现以后，她找到替代者才会把尸体放出来” 路垚思索一番得出结论，“此女单独作案，受过医疗训练，查找因缺乏社交能力而被解雇的护士助理或勤杂工。”</p>
虽然此事由乔楚生接手，但本质上还是协助办案，都让人家出力，自己坐享其成那是怎么个事儿，所以找人由闸北淞沪警察厅厅长负责。</p>
乔楚生和路垚二人则去了当地区域的一家娃娃店。</p>
路垚在一旁观察着店内的娃娃，乔楚生站在娃娃店老板对面询问，“来这购买娃娃的有什么特殊类群的人吗？比如……”</p>
“收藏家都是善良、诚实的人，喜欢娃娃并不代表你就是个怪胎或是恋童癖。”店内老板一口否决，坚决不透露任何信息。</p>
路垚对乔楚生摇摇头，示意没看到那组娃娃。后者脸色一沉，上前一步，抱着双臂俯视娃娃店老板，语气低沉地开口，</p>
“你不会不知道我在当探长前，是做什么的吧？”</p>
娃娃店老板心中惊恐，冒了一层冷汗，声音颤抖地说，“……知道。”</p>
乔楚生把手搭在老板肩上，堪称和颜悦色道，“那就好办了，我们要找的女人，对她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控制能力，她已经杀了两个女人就为了重现儿时拥有的一组娃娃。”</p>
老板看着对面骇人般的脸色，听着涉及人命根本的言论，到底松了口，“请描述一下那组娃娃。”</p>
“一共两个女人，金发和红发。”路垚立马接道。</p>
老板带着他们走向档案室，边走边问，“连衣裙是她自己缝制的吗？”</p>
“你怎么知道？”路垚疑问。</p>
老板从其中柜子里掏出一份档案给二人，“阿库娅系列娃娃。”</p>
“应该是在嫌疑人青春期前的产物。”路垚翻看着档案对乔楚生说，“有档案记录过，需要真实填写姓名，出生日期，描述她们生活的表格。”</p>
老板在一旁说，“缝制连衣裙，并写一篇短文进行描述。</p>
这是儿童心理学家的经典道具，讲一个关于娃娃的故事。</p>
公司拿到的短文，都有虐待或性虐待的明显暗示，他们把所有表格和娃娃都交给了警方，公司封杀了这一系列。”</p>
路垚把档案还给对方，微笑着说，“多谢配合。”转身就拽着乔楚生离开了娃娃店。</p>
嘈杂的世界，车水马龙，泛黄的落叶纷飞，一名不起眼的女孩儿抱着纸袋匆匆行走在街上，转眼就消失在街角。</p>
乔楚生从窗外移回视线，“两天了啊，找点线索就断，你还有心情吃。”对面的路垚头也没抬，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吹吹热气，递到乔楚生跟前，“忙了一天了，这个真的很好吃，老乔你尝尝！”</p>
乔楚生没搭理他，冷冷地说了句，“不吃。”</p>
“你不吃，我吃。”被拒绝的路垚也没生气，依旧没心大肺吃的开心。</p>
等到吃完了，路垚凑到乔楚生身边神秘兮兮地说，“走吧，回巡捕房，我的消息回来了，你会开心的。”</p>
警察厅那帮人虽然办案不行，但找东西的效率还是挺高，路垚翻着档案，笑着说，“果然。”</p>
路垚看着乔楚生疑问的眼神，拿出一些照片，“这些娃娃身上的衣物与受害者身上的一模一样，而制作这些的设计师叫丁梦。”路垚又拿出一张病例，“这是丁梦的医疗记录，10岁那年她开始接受一项电击治疗。”</p>
“在10岁的时候吗，谁会忍心这么干？”乔楚生有些不可置信。</p>
路垚看着照片上有些怯懦的女孩儿，说，“就是她的父亲，丁一鸣教授，他经营一家住院精神卫生诊所，专治问题儿童，诊所名叫新生活。她父亲称解释称这项治疗，是为帮助她应对近期丧母的噩耗，在那之后，他在她身上又开始进行一项严重的抗精神病药物疗法，而在几年前他就已经停止了这项治疗。”</p>
“所以她才对药物那么熟悉…”乔楚生翻着丁梦的病例。</p>
“可以结案了，不过…”路垚伸了个懒腰，“犯人不会逃跑，明天再抓，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p>
“你倒是不着急……”</p>
路垚是典型的吃饱喝足、犯困睡觉、下班积极的类型，乔楚生一抬眼人都走老远了，于是收好文件，快走几步追上路垚，“等会儿，一起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