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的讲述顺序是,”布伦将军冲大使者笑了笑,“我先说说,这两个人在希尔特克干了什么。”
大使者怀疑地看着他。
“天随·路和子琮·刘宣称,”布伦将军说,“他们不仅走遍了瓦普诺斯,他们还走遍了全世界。”
“走遍了全世界?”纳斯卡国王重复了一遍,睁大了眼睛。台下又是一片窃窃私语。
“他们说——”布伦将军停住了,似乎很为难,“他们说他们这样——”他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环游了我们的世界,他们说世界是一个球。”
“世界是一个球?”大使者说,“一千年前就有艾瑞坦的妄人这么说过。”
“你是说红松子吗?那不过是个浑小子。”布伦将军说,“天随·路和子琮·刘不同,他们号称真的走了世界一圈,带回了世界各地的石头、动物骨架和植物标本。看起来确实丰富多彩,但他们却无法证明,那些东西不是从同一个偏僻的角落弄来的。”
“你能找出那个所谓偏僻的角落吗?”子琮·刘大声问。
“那是我没时间去找,”布伦将军说,“我们更愿意相信,你们从哪个偏僻的角落找来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就冒充说那是世界各地的玩意儿。”
“我们从艾瑞坦东海岸出海,经过了希尔特克,从西海岸归来,然后又从东海岸出发,再次来到希尔特克,你是海军,连这个都不懂吗?”子琮·刘说。
“你在骗我们。”布伦将军说,“没有人能够证明。”
“能够证明的人都被你杀了。”子琮·刘说。
“不,”布伦将军说,“他们是在战斗中死去的。”
“哼,”子琮·刘冷冷地笑了一声,“不管你怎么说,世界是一个球,我们已经证明了。”
“这是你们的想法,”布伦将军说,“可这是错的。”
“你和你的教宗,胆小如鼠。”天随·路说,“你们害怕的不是这个球,世界是一个球,就是一个球吧。你们害怕的是,这个球到底在哪里?”
“害怕?”布伦将军笑了起来,“应该害怕的是你们,毕竟你们马上就要下地狱了。”
“科克尔·绿足的观星日记写得很清楚,”天随·路说,“在‘暴光’发生之前和‘暴光’发生之后,那片区域的星象发生了变化,而我们在艾瑞坦和希尔特克也发现了同样的观星记录,当地人的观星记录,星象变化的描述一模一样。”
“都是谣言,”布伦将军说,“这只能证明,谣言传播得很快。”
“这不是谣言,‘暴光’确实发生了。”天随·路说,“而且,星象表明,不但我们的世界是一个球,天上那些星星,和我们的世界一样,也是一个个的球,太阳也是一个球,无数个球中间的一个。只有这样,所有的星象才说得通。”
“我们的世界在一个虚无的空间里,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天随·路继续说,“你可以说,科克尔·绿足是错的,‘暴光谣言’也是错的,但‘暴光’确实发生了,不过,并没有烧毁赛纳尔的居所,因为赛纳尔根本就没有居所,因为赛纳尔根本就不存在。”
“看看,”布伦将军转向大使者,“尊敬的大使者,看看你们萨波人,都在说些什么?”
“他们是大穹人,而最初传播‘暴光谣言’的科克尔·绿足来自艾瑞坦。”大使者冷冷地说,“和萨波没有关系。”
“好吧,”布伦将军说,“但无论如何,他们两个是在萨波长大的,在萨波开始拥有这些想法,而且从萨波逃走了,然后把这些谣言,这些对赛纳尔的亵渎,带到了希尔特克,甚至——按照他们自己所说,带到了世界各地。”
“本来希尔特克人就都是不信赛纳尔的野人。”纳斯卡国王说。
“希尔特克人确实是野人,所以我们要去教化他们。可萨波人千里迢迢,跑去希尔特克亵渎赛纳尔,情况就不一样了。”布伦将军说,“这该怎么办呢?”
“好吧,谢谢你抓到了他们。”大使者说,“我们现在就烧死他们,烧死两次。”
“不,不,先不着急。”布伦将军居然拒绝了,“终于到了正确的讲述顺序,现在我们谈谈,当初,这两个大逆不道的人被教宗下令烧死,烧死两次,他们明明就在萨波,伸手就能抓到,可他们却逃跑了,那么,他们究竟是怎么逃跑的?”
“已经说过了,他们熟悉地形。”大使者说。
“不,不,”布伦将军否定,“熟悉地形和熟悉克雷丁领的小巷子可是两回事,他们又不是巡燕,能从天上逃跑。”
大使者没有说话,但显然在想,应该说什么。
“教宗已经调查清楚了……”布伦将军继续说。
“住嘴!”大使者厉声打断了布伦将军。
布伦将军被大使者的声音吓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下来。
“瓦尔公爵!”大使者接着说。
“我在这里。”瓦尔公爵回答,并且走上了演讲台。
“布伦将军,”大使者说,“你侵吞了大量从希尔特克带回来的财产,没有如数向教宗汇报,瓦尔公爵已经调查清楚,信使也已经给教宗带去了详细的汇报,为了防止你逃走,我不得不抓捕你。”他扭过头,对瓦尔公爵说:“动手吧!”
“慢着,慢着。”布伦将军说,他摇了摇头,“如果当时,您也像现在对待我一样对待天随·路和子琮·刘,他们就跑不了了。可惜,您放走了他们。”
“胡说!”大使者说,“没有人比我对教宗更忠诚,没有人比我更痛恨对赛纳尔的亵渎。”
“可您更喜欢钱,”布伦将军说,“有人贿赂了您。”
很明显,台下所有人都很吃惊,没有人说话,出奇地安静。
“瓦尔公爵。”大使者扬了扬下巴,示意瓦尔公爵,把布伦将军抓起来。
瓦尔公爵抬起手挥了挥,从演讲台两侧冲上来一群士兵。
但是,士兵们没有像大使者以为的那样去抓布伦将军,反而把大使者、国王、王后以及他们的近身侍卫包围了起来,一半人拿着火枪,另一半人拿着剑。
大使者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睁得很大,脸色惨白,旁边的纳斯卡国王也是一样,而王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浑身都颤抖着。
台下也发出了几声尖叫,不过大多数人似乎完全惊呆了,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欧宾塞侯爵夫人一下子晕了过去,而欧宾塞侯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扶,倒是费斯尔斯夫人伸出手拽住了她,以免她瘫倒在地上。
“可能和您想得不太一样。”布伦将军耸耸肩,“之所以配合您表演这么多,只是想让所有的贵族们都能确切地知道您的罪行,让您心服口服。”
“瓦尔公爵!”大使者声色俱厉。
“瓦尔公爵……”纳斯卡国王的声音听起来软弱了很多。
“这是教宗的旨意。”瓦尔公爵说。
“让您看看,”布伦将军从怀里拿出一卷羊皮纸,“这是教宗大人亲手写的敕令。”他手抖了抖,敕令在大使者面前展了开来,大使者的脸更加惨白了。
“尊敬的大使者,尊敬的国王陛下,你们不应该收受贿赂,放走天随·路和子琮·刘。”瓦尔公爵说,“我本来不相信这件事情,但是,证据就是证据,敕令就是敕令。非常抱歉,我对萨波很忠诚,可我必须对赛纳尔更忠诚。”
“瓦尔公爵,你——”纳斯卡国王似乎还不太相信,“可是,谁当国王呢?”
“当然是瓦尔公爵。”大使者阴冷地说。
“不,不,”瓦尔公爵说,“我并不想当国王,您必须正确地理解忠诚。”
“我们没有贿赂任何人!”子琮·刘忽然大喊。
“没有说你们贿赂,”布伦将军说,“你们贿赂?你们有钱吗?天哪,两个穷光蛋,我看,就算是一个士兵,你们也不见得贿赂得了,何况是大使者和国王。”
天随·路和子琮·刘满脸惊诧。
“我明白,你们觉得很奇怪。”布伦将军说,“是的,真是很奇怪,我也这么觉得。你们逃走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逃走,为什么能从本该是天罗地网的地方逃走了。”
天随·路和子琮·刘看着他,说不出话。
“有人通知你们,这你们总知道。”布伦将军说,“但你们不知道到底是谁派人通知了你们,你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既没有人拦住你们也没有人追捕你们,你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那么多安全的时间去海边,然后出海。”
他笑了笑,悠悠然地继续:“现在我告诉你们答案。实际上,根本没人追捕你们,或者说,在你们被告知要走的路上,没有人追捕你们,追捕你们的人都在别的地方瞎跑,腿都跑断了,可连你们的影子都没见着。”
“没关系,多活了十年,到了今天,无论如何,你们还是会被烧死的。”布伦将军接着说,“不过,现在你们很荣幸,将有一位尊敬的大使者和一位尊贵的国王陪着你们被烧死,而且,还有那位向大使者和国王行贿来帮助你们逃跑的人,你们的大恩人,陪着你们被烧死。这样,一路上就比较热闹了。”
“是谁?”天随·路问,语气有些激动,而之前他一直很平静。
“是谁?”布伦将军也问了一句,“一位异教徒的同情者,一位赛纳尔的亵渎者,一位有能力贿赂大使者和国王的人。”
他转过身,眼睛投向了台下,扫视着所有人,又有人尖叫了起来,欧宾塞侯爵夫人已经醒过来,正靠在费斯尔斯伯爵夫人的身上瑟瑟发抖,看到布伦将军的目光投射过来,“啊”地叫了一声,把脸埋在了费斯尔斯伯爵夫人的肩膀上。
扫视了两圈,布伦将军终于觉得是时候了。
“就是这位,”他说,“整个萨波最富有的人,整个西瓦普诺斯最富有的人,一位尊贵的伯爵夫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费斯尔斯伯爵夫人身上,刚刚抬起头的欧宾塞侯爵夫人又“啊”地尖叫了一声,一下子跳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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