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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呀拉伊也,霍呀拉伊也,乌呀尔那达
伊也,斗那鬼怪,伊也,要把邪恶,伊也
伊也,大家伴唱,伊也,魔高一尺,伊也
伊也,治好怪病,伊也,要靠诸君,伊也
伊也,有啥本事,伊也,手碎神纸,伊也
伊也,把你斗倒,伊也,赶走魔怪,伊也
——锡伯族“斗琪”驱魔歌《乌呀拉咿也》
——
初战击溃代郡官军后,义军并未追亡逐北,如上谷起事那般抽调精锐,痛打官军,解放奴婢,力图消灭官军的有生力量而壮大自己,反而选择在桑干河南岸临时扎营。
新的义军大营位置极佳,大部分营地落于南面的山地土丘上,西侧是被后世称为壶流河的祁夷水,因代郡之地多祁氏乌桓而得名,北侧面朝桑干河,整个地势易守难攻。但康朱皮还是不敢大意,依旧命老兵居外,新兵居内,家属最内,如此安营,以防偷袭。
康朱皮之所以要在这里布营,倒不是提防那些躲进城中不敢出来的晋边军,一个郡二三千分散各地的战士,康朱皮并不畏惧,他要应对的人是在代郡势力十分强大的乌桓诸王侯。
内附的乌桓人多居住在幽并北部,尤其以雁门、代郡、上谷三郡居多。而在这三郡的内附乌桓中,代郡乌桓实力最强,有多位自东汉末年以来就称得上单于王侯级别的人物,每人都有数千帐落,他们多牧马于桑干河之北,与祁种民的姊夫拓跋猗迤可汗接壤,交错而居,双方关系十分密切。
康朱皮在上谷、广宁打乌桓大族,分其牲畜财富,军中多牧工、奴婢之辈,自然要考虑如何应对各有数千甚至近万控弦之士,关系十分紧张的乌桓王侯。
这些平原乌桓大族,虽然历经曹操北伐的打击,已经分为好些势力,不复汉末之盛,但依旧兵马众多,过于上谷乌桓,又多倚靠改建于汉代故县城的坞堡、土城自卫,康朱皮战士不过数千,再效仿上谷式的拔点式作战,已然难度很大。
这不,祁夷水与桑干河交汇之处就有一座大土城,挡住了康朱皮大军的去路,那城的土墙围可上千米,厚二三米,又有大沟与祁夷水,是前汉的桑干古城,东汉末年一度废弃,曹彰北伐三郡乌桓,直过桑干河后,便又重新收复此城,将其改造为一座军事要塞,留魏军驻守,震慑鲜卑人。
但代北终是汉兵少而胡兵多,随着时间推移,此时的桑干故城,已经沦为乌桓归义王振建的居城。据抓到的官军俘虏口供,仅振氏一族便可动员二三千骑,虽然精锐多被抽调至幽州、并州都督帐下,或直接提拔到大晋的宿卫军体系,但余下之人亦不少,仅城中可能就有足足五百名乌桓战士守御。
桑干城地理位置险要,对于拖家带口的康朱皮来说,他如果要进一步前进,必须打下桑干故城,或者想办法与乌桓人通融一下,再不济就只有北渡桑干河,在更危险,需要面对更多游牧骑兵的平原上行军了。
康朱皮刚来,与这些乌桓人尚未冲突,连派来接触问询的“使者”都没到,但就有好几股鲜卑骑兵前来隔水远眺窥营,有些人打出自家的旗号,耀武扬威,彰显武力,横加挑衅,惹得康朱皮麾下许多人恼怒,纷纷咬牙切齿,向康朱皮请战,准备杀过河去,先尽灭这些乌桓兵,再攻克桑干城,最后直入代谷之地,横扫四方,夺城拔寨,将此处无论晋官胡酋都尽数剿洗一空,方为乐事!
令义军诧异的是,不仅有乌桓兵前来挑衅,还有好些乌桓牧民,三三两两,寻着机会,就划着羊皮筏子渡河来投康朱皮,人数最多的一次,居然是一个乌桓小帅,带着整只部落二十多人,不顾春季祁夷水暴涨,强行靠着几条羊皮筏运载妇人,其他人全部乘马渡凫,在付出了好几人被水卷走的惨重代价后,硬是抵达了河对岸的康朱皮大营,张嘴便喊要见“康神仙”。
负责外围一线防务的李阳、王钧不敢怠慢,既害怕是奸细,又觉得可以从中知晓乌桓王侯底细,赶忙抓紧时间审问一番,得到结果却令他们哭笑不得。
这帮人的答案十分统一,倒不是听说康朱皮在上谷、广宁攻杀剥削人的乌桓大酋,所以他们也跑来求康朱皮“解放”,根本不是这样,而是众口一致地请求面见康朱皮,让再次赐福,帮他们“驱疫逐鬼”。
“咱家的牛马都得病了,我们是专门来请康神仙驱逐病鬼恶神,救护咱的牲口!”
“特请康神仙赐福!救救我们吧,没了牛马,可怎么活命啊!”
“只要康神仙给下神水、神符,救了咱马的命,我们就甘愿给神仙做牛马啊!”
“如果不让我们见康神仙,那能见天师、大巫吗?再不济,让我们见下康神仙的徒弟也行啊!对对,还有庞大巫!”
听着这些牧人七嘴八舌,心急火燎地叙述,又看到他们骑来的马匹中间已经有好几匹不停地咳嗽
,鼻中流出浓涕,再试着一触碰,发现体烫如火,吓得过来当翻译顺带提供乌桓学指导的阿爪几乎一蹦三尺高:
“这是得了马瘟啊,快,快,先和咱的马隔开,不然瘟气乱飘,要出大乱!得按先按人瘟处理吧,别让这些病马把咱的马给害了!”
义军赶紧上来,七手八脚地把这些病马引开,牧人们看着阿爪的反应,更急了,纷纷捧着、举着他们能拿出的最好东西,虽然只是一些酸酪浆、破羊毛,几柄匕首和粗陋刀剑,但他们依旧焦躁地献着这些礼品,竭尽全力地想让面前的军官们帮忙求情,让康朱皮赶紧出面,终结他们的苦难。
“是不是没救了?我家的马好几个白天不吃不喝了。”
“牛也是!”
“不得了了,是蛇神伊巴设利汗发怒了,我听说好多王侯的马也得了!都死了不少!”
“快去求康神仙吧,不然伊巴设利汗降下灾祸,就拦不住了,也会害了你们的马!”
这马牛瘟,春季乍冷乍暖的时候就常发,说严重也严重,很多历经冬天苦寒的战马,特别是初春产仔育崽的母马,很容易得了马瘟就一病不起,说严重也不严重,那些体壮身强的好马或耐粗饲的杂马,经常是发两天烧就能自己恢复了。
但马瘟容易传染,有一匹得病,聚在一起的马群大约十数天就会都染上马疫,到时候年老体弱的纷纷病亡,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特别是幼崽,那可是牧群的希望,若是死多了,可就没有补充了。
乌桓人搞不懂传染的原理,不懂怎么一匹马得病,一通咳嗽后怎么就害了大片马群,他们也没有办法诊治,只能靠马自身的抵抗力慢慢撑,牧民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总管瘟疫与疾病的大神蛇伊巴设利汗降下的灾祸,除了伊巴设利汗外,每种疾病另有分管的神明或者妖魔,牧人需要通过祭拜进贡,或请萨满巫师来驱逐的方式予以应对。阿爪也是在接触康朱皮后,才将认识了数十年的马瘟,与“传染”这个概念联系起来。
只不过,康朱皮不是现代兽医,更没有病毒疫苗,当然没有办法解决马流感问题,他能做的并不比乌桓牧民高明到哪里去,无非是多了一项隔离休养,少了一点叫巫师来跳大神驱邪的环节罢了。
“怎么办?咱兄弟几个,先商量下再找康帅,别让他太累了。”
派人先好言安抚这些牧人,让他们随便吃喝安心,李阳、王钧和阿爪这三个康朱皮的老心腹凑在一起,商量着对策。